若你問我,對於外傘頂洲的印象是什麼?我會回你簡單3個字:沙、海、風。
沙,初見外傘頂洲,除了幾間竹搭的工寮外,一眼望去都是沙,乍看之下,似乎有些單調無聊,不少到訪的遊客因此就只逗留短短1小時,匆匆來去,甚至有些遊客因天氣炎熱而不下船就直接返航,對此,我真為他們感到可惜,不過我更慶幸有劉老師的講解,讓我不至於和那些遊客一樣,入寶山而空手回。雖然都是沙,但其中可是變化萬千,光是從岸邊走到工寮,再走到外傘頂洲另一端的老夫婦住處(島上唯一長住的人)的路程,由一開始比較好走,含水量多且較潮濕的沙灘,到抓地力很弱、走起來很費力的沙丘,以及介於兩者之間、有點濕又不太濕的高潮沙灘地(只有大潮才能淹到),在在提醒我們走路的感覺。尤其對於健康的我們,走路可能是和呼吸、吃飯一樣再自然不過的動作,加上都市中堅硬的水泥地、柏油路,更讓我們忽略了腳底的感受。但這裡,不同性質的沙,讓我們能重新找回這感受,尤其在走了一大圈之後。
但仔細體會走路的感覺,不僅僅是找回一種感受而已,甚至是透露了安全的地點,想在外傘頂洲上找過夜的地方,就得待在高潮沙灘地以上的沙丘,就是要找那難走的地方啦!不過這方面,可能跟島上的動物學習更保險。在島上的育雛的水鳥(忘了名稱,對不起老師的講解)絕對會選擇海水淹不到的地方來築巢,所以只要水鳥在那,那裡就絕對安全,不過還是不要太靠近,以免打擾了她們的生活。
除了這些,視覺印象也十分豐富:有風吹出造成的紋路,有海水造成的紋路,或是兩者合力造成的紋路,有螃蟹留下的痕跡,甚至當場我們就見識到海風造成水面的波紋,進而塑造水下沙地的紋路,簡直是個具體而微的地質教室。但不僅有豐富的地質現象,沙裡的寶貝也不少,像是在岸邊碰到當地人拿著特殊工具刮著沙灘(約表面下5~10公分),原來是在找躲在沙下的文蛤,因為只要刮到有阻礙,很有可能就是文蛤。又或回程時,經老師提點而撿到鈣化的海星殼或牡蠣殼,老師說這些已經算是化石囉,真是大收獲。
(圖片說明:左上圖為沙灘上潮水留下的紋路,加上螃蟹留下的泥丸;右上圖和左上圖類似,但沒有那麼潮濕,且注意圖中較大螃蟹腹部留下的平坦痕跡;左中圖為風吹出來的沙痕;右中圖為另一潮水的傑作,但比較深;下圖為仍留有海水區域的沙痕,特別注意右下圖,對照水上的波紋與水底的沙紋,不過沒照的很好)
(圖片說明:左上圖為初到外傘頂洲的第一印象;左上圖為從燈塔平台往東望,沙灘上與海裡的柱子為捕鰻苗(或養牡蠣)的設施;左下圖為當地人拿著特殊工具刮著沙灘,右下圖為找到的文蛤,約有手掌大)
(圖片說明:此四張均是拍攝島上唯一常住的住家,左上為其外觀,右上為「島主」;左下為其菜園,真的很令人驚訝,外傘頂洲上有人種菜;右下為其居住地,也有門牌喔)
下午的退潮,沙中世界的多彩多姿讓我們目不暇給,入夜後的潮漲,則輪到海展現她的魅力與威力。雖然漲潮的進程緩慢而不易察覺,但仔細看,還是能看到海的前緣像是某種生物的觸手,靜默而慢慢的將沙地一寸一寸的吞噬,漸漸廣大的沙地都已被海水覆蓋,下午走過的路成了汪洋一片,老夫婦的住處已與我們隔海相望,而無法走到了。但最叫我印象深刻的是,近半夜時隨著老師到沙嘴,眾人悄然佇立,沐浴在月光下,東邊的海面一片平靜,閃爍著反射的月光,但平靜中,其前緣卻又步步進逼,整個氣氛如夢似幻,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,好像身處魔域而非在人間,加以西邊台灣海峽較強的波濤一波接一波,其反差更加深這魔幻感覺,只恨照相技術不佳,無法將這美妙的一刻留下,只恨沒有生花妙筆,無法將我心頭的震撼與驚艷充份形容。
除此之外,另一個普通人難得有的經驗是,與一種特殊海中生物的邂逅。那是一種特殊的浮游生物,當它受驚嚇時會放出螢光。所以當我們踩踏著近岸的海水時,海中偶爾就冒起了幾點螢光,宛如海中的螢火蟲。雖然光點不大,持續時間也很短,但大自然的神奇已在我們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。而在郁永河的來台遊記上也記載此一現象,他寫下在澎湖海邊看到了一條光路。不過隨著環境變遷,光路已不存在,能見到幾個光點已是不得了的福份了。尤其,這美麗的背後是有點殘忍的,因為發出螢光之後,這小生物就死了,所以我們可是造了不少殺孽呢!阿彌陀佛!
最後說到風,讓我見識到真正海洋之子對自然現象的詳細觀察,對一個幾乎生活在室內的都市俗-我,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體驗。晚上一開始的風是西南風,突然風變小,進而停了。老師和阿山哥就提醒大家仔細感覺有風、沒風的差異,並說明等一會可能會轉成北風。不一會,風又起,雖然仍是西南風,但比起前一陣的風小很多,阿山哥說這是因為轉北風轉不過,所以風會比較小。如果沒有老師和阿山哥的提醒,我不會注意到風向,甚至可能遲鈍到沒有注意到風吹、風停。相對真正海洋之子對於大自然的體會,號稱喜愛大自然的我(們),跟大自然還是有那麼一點距離。
隔早,晴空萬里,昨晚吞噬沙地的海又將沙地吐出來,一切似乎又回復原狀,昨晚的種種像是一場夢境。懷著對這夢境之地的不捨,我們告別了外傘頂洲,準備返回東石港。再見了,外傘頂洲!希望我們還有重逢之日。
星期四, 8月 02, 20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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